
“北漂”這個概念大家早已熟悉,但對北漂詩人的了解卻很碎片。據相關統計,目前北漂的人數最少在800萬左右,數量龐大,臥虎藏龍。北漂詩人更是一個獨特的群體。他們懷揣夢想,從大江南北天涯海角來到燕山腳下,前仆后繼進入首都的各個行業,分布在京城的各個角落,為自己也為北京奉獻才華和心血。他的社會名氣、經濟實力都各有不同。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:詩人。作為高速流動時代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,“北漂”一族身歷物理與精神的位移,與詩歌更是有親近的天然基因。把這些北漂詩人的詩意收集起來,呈現出來,將是怎樣一種面貌呢?
近日,國內文學史上第一部北漂詩選《北漂詩篇》由國務院研究室主管主辦的中國言實出版社出版。10年前,中國言實出版社出版了《中國農民工調查報告》一書,影響深廣,曾獲“首屆中國出版政府獎”。《北漂詩篇》通過網絡公開征稿,超越小圈子界限。收入100余位優秀北漂詩人的詩作。其中包括朦朧詩代表詩人梁小斌,出版人沈浩波,詩人周瑟瑟等詩壇名家之外,還有打工春晚創辦者、北京皮村打工藝術團團長孫恒,北京皮村打工藝術團歌手許多,網紅元氣少女、11歲小詩人李圓圓等。《北京地鐵》 《家與遠方》《北方的路》《在北方過冬》《在一條偉大河流的旋渦里》《大雪中的北京》《園明園》從入選的詩作名字可以看出,北漂詩人們關注北京與故鄉,對漂泊的生活敏感。而對親人和故鄉的思念,是北漂詩人們抒發最多的情感主題之一。在《北漂詩篇》中,近30位詩人在詩中是寫自己的父母,有強烈的感情沖擊力。比如許煙波在《北風,在窗外喊我的名字》中寫道,“有時,北風還裝成母親的聲音喊我”。楊澤西的《苦難》里有這樣的詩句“當父親談及因此病突然死亡的同伴時/建筑工人、服務員、農民工、搬運工……/這三十多年來陪父親一同受苦受難的稱號無一幸免/都隨著父親的一聲’老了’而一并逝去”。
現代人奔波掙扎的心態與漂泊無垠的精神處境,也成為北漂詩人們表達的焦點。北漂詩人張祁寫下這樣的 詩句“我走過珠穆朗瑪/我放牧賀蘭山下/我撫摸野草的絲綢/我咀嚼凋零的花兒/我聽到一支歌謠/來自大地深處/—宛若燦爛的星河/它從巖石的胸膛涌出//那是真實的歷史/那是燃燒的記憶/那也是永世的愛戀/是無盡的苦難與嘆息//我寫下這首詩/我剪斷這根琴弦/我要去趕赴千年的約會/轉過身我就消失不見”。這首詩思想大氣,感受敏銳,起伏的音樂性,令人也印象深刻。
11歲的小詩人李圓圓(網名:元氣少女)對北京的感受是最特別的,與外婆一起撿破爛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的記憶,令人心酸:“當我學會走路的時候/外婆用繩子栓在我的腰上/像溜狗一樣牽著我/走街串巷去撿破爛/我常常盯著喝飲料的小朋友/他們的空瓶子就是我的碩果/我常常懇求發傳單的大姐姐/她們的廣告紙就是我的收獲/我常常比別人眼睛尖跑得快掙脫栓我的繩索搶到廢紙盒……外婆撿破爛/我在撿歡樂“。
詩集的作者排序,是按照進京時間由遲到早的順序,該詩集主編之一、北漂詩人安琪在后記中說,“有一種前赴后繼感,也是一代代人北漂的明證。周瑟瑟在北京已買房買車,對他而言,“北漂已是一場疑固的夢”。和他同樣沒有“漂”感的還有老巢、愛斐兒,前者1993年從安徽巢湖來到北京,“第一次踏上帝都的土地,就有種莫名的認同感,恍惚中,好像是舊地重游”,這種感覺很有意思,興許與中國人的輪回觀有關。后者秉持“心安即是家”的原則,北京在她看來,“只是我的又一個安居之地”。但是大部分北漂中人還在努力的過程中,他們用詩記錄了自己的汗水、淚水與展望,有時也有按捺不住的悲憤。他們代表眾多外省到京人寫下了他們在北京打拼的現實,作為時代的一個見證。”現代社會是一個漂泊時代,這種漂泊不再是個體性、偶發性的,而是群體性、持續性的。這些北漂詩篇,其實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詩篇。
|